罗胖子灰头土脸的从一堆破箱子里钻出来,刚刚他被巴雄骑乘的汗伯马狠狠的撞了一下。当即他就坐上了窜天猴,以优美的抛物线落进被其余蛮子冲开的箱子里,差点没摔断他的老腰。
“咳,你这蛮子下手还真重啊,疼死你罗爷爷我了。”
本打算离开的巴雄惊疑不定的勒马转身,看着从烟尘里缓缓站起身子,像老年人一样转着手腕做准备运动的罗胖子,第一次感到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他有些焦躁,冲进车阵的其余部下并没有顺利的打开局面。那些持剑的佣兵实力并不弱于蛮族的勇士,要不是凭借战马的优势,他估计手下的那些精锐甚至不是佣兵的对手。
要是全副武装而来就好了。这个想法从巴雄的脑海里一闪而逝,他不会在不切实际的想法上停留过多时间,他只要胜利,因此,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宰了眼前的这头肥猪,然后带领部队碾碎这支车队。
巴雄脸上狰狞的疤痕随着他的眉头扭曲了一下,他不发一话,轻转手中的刀柄策马便直取罗胖子而来。
“呔!你这有娘生没爹管的死蛮子,你罗爷爷问你那么多话没一句答得上来,不知是聋还是哑,看你这痴呆样,大爷我估摸着你不但又聋又哑还白搭个智障,真真苦煞你爹娘,拉扯大你这么个滚犊子,之前是我老罗不敬,往日有机会定要向贵爹妈当面讨教讨教养猪心得!”罗胖子看他来势汹汹撒腿就是跑,边跑边骂,直骂的巴雄三尸神暴跳,挥刀就去砍罗胖子。
“看箭!”眼看巴雄的厚背砍刀便要招呼到自己的天灵盖,罗胖子一个懒驴打滚起身便向巴雄撒出一抔尘土。
巴雄唯恐有诈连忙拉住缰绳,他座下的汗伯马也是神骏,人立起来便是一声嘹亮的马嘶。罗胖子却是无暇赞叹,看见巴雄中计,他连忙滚将过去砍断马腿。
自知又被罗胖子耍了的巴雄一声怒吼,飞身踏着马体便向尚在马下的罗胖子压去!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和马匹临死前的悲鸣,一时间罗胖子和巴雄打斗的地方被巨力激起一片尘埃,而车阵内互相砍杀的蛮子和佣兵此刻都不禁缓了缓手,一个个看向尘埃逐渐散落的地方。
“咳,咳……”
蛮族爱马,这点在人族中都流传甚广。尤其是战马,蛮族近乎是像亲人般对待,因此狡猾如罗胖子也没想到巴雄竟会舍得亲脚踩死自己的坐骑,虽说他躲闪的快却也吃了个暗亏,此时胸口正一阵阵的发闷。但同时这也激起了他的性子,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
烟尘渐渐散去,佣兵和蛮子们看到一胖一壮两个身影相对而立,佣兵们不禁吹起了口哨,而蛮子们则相对沉默,但每一个蛮子都知道这一场血战可能还要再持续一会了。
巴雄看到罗胖子持刀而立又是一副“老子最**”的面孔,却是冷静了下来。他慢慢的挪着步子,不动声色的向罗胖子靠近,这次他势必要将其要一击必杀。罗胖子虽然注意到了巴雄的小心思,不过这回他却不想跑了。
看见人族肥猪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巴雄心中微微冷笑。
“死来!”只听得一声暴喝,巴雄右脚猛地一踏地面,巨大的力量将尘土激的向后飞扬,而这换来的是强劲的动能。巴雄整个人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罗胖子飞跃而去,而罗胖子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
在两者的距离达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时,罗胖子的面上也浮现出了一个冷笑。
“傻孩子,爸爸等你很久了!”
罗胖子以腰为轴原地转了一圈狠狠的将鬼头砍刀向飞跃而来的巴雄砍去。
“当!”巴雄的去势硬生生的被罗胖子挡了下来,而罗胖子显然也不好受,他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了两条十来米的沟壑。
“嘿嘿,我的乖儿子真是生了一身好力气啊。”罗胖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在气力上并不如巴雄,只是借了些卸力的窍门才勉强吃下这一刀,而这一刀也把有些上头的罗胖子劈了个清醒。
蠢,好蠢,和那蛮子较什么力,戏弄戏弄他不是来得更有意思,罗胖子的鬼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巴雄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一震。他的气力只有他自己清楚,就算在部族里能接下他刚刚这一刀的也不过双手之数,这个人族的肥猪和他的佣兵团到底是什么来头?
“猴儿!快去把我的剑拿来!”
混迹于血战中的猴儿闻言露头应了一声又隐没在了人群中,几个灵敏的蛮子想要去寻他,却早没了他的踪迹。
“你拿不到你的剑了。”这是巴雄对罗胖子说得第一句话,也将成为最后一句。
巴雄不能再忍受徒增的变数了。他的肌肤开始变红,身形开始增大,原本穿着的布衣一寸寸碎裂,身体的毛发变得更加旺盛,就像……就像一只人立而起的巨熊。
狂化,也许除了耳朵尾巴之外,人族与蛮族最大的区别便在于这种能力了吧。
狂化后的蛮族会始祖化,而愈是高贵的血统始祖化的程度便越高,并且可以获得掌握狂化程度的技巧。而狂化之所以被称之为狂化就是一但开启这项能力便会使蛮族失去一定的判断力,他们更易暴躁,也更加好战。同样,血统愈高贵者愈能保持理智。狂化换来的是种族特有的能力。而熊,就是巨大的力量,强大的抗击打能力。
天道是公平的,它赐给了人族最锋利的剑,同样也给了蛮族最灵活的爪牙。只是在过去人族更受偏爱吧,他们的利剑将蛮族赶到了最贫瘠的北方。
然而这并不是说蛮族的爪牙已经磨尽了。
“吼!”巴雄的巨掌狠狠的拍落在地。
罗胖子苦笑的看着手中近乎破碎的鬼头刀,这还只是擦了点边,好歹也是重金买来装逼的啊。罗胖子微微摇头索性将刀掷向了兴致昂扬到处扑腾的巴雄,那刀正正砸在巴雄的脑袋上,断成了两截,而巴雄只是晃晃脑袋,吼了一声又向罗胖子扑来。
罗胖子嘴角的苦笑更浓了。
直娘贼的,这都多久了,黑石城的守军不会是还在娘们肚皮上磨蹭吧,还是说蔡老抠那傻货给人忽悠了?不会,不会的,死抠死抠的人,他不去骗别人就不错了。
罗胖子“呸”了一口血痰,感觉胸口之前闷闷的地方现在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吼!”巴雄却是紧追着罗胖子不放。
罗胖子恨恨的骂了一声,又哼哧哼哧的带着巴雄跑圈了。
“化酒!接剑!”这时一声清越的少年音穿过战场,却是抱剑而来的猴儿。
罗胖子,也即猴儿口中的罗化酒此时正被巴雄撵得满大漠的跑,猴儿惊异的看着狂化的巴雄,知道罗胖子此刻也接不了剑,无奈之下只能跟着跑,大漠上便出现了一人追着一熊,一熊又追着一人的奇景。
而在战场上取得压制的蛮子们显然也并不会放任猴儿不管,巴雄可没说不准对其他人出手。几骑打了个唿哨,拨转马头便向猴儿追去。
“嘁”两条腿到底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猴儿又无奈的停下来面对追来的四骑蛮子,他将罗胖子的剑背负在身后,又从身侧解下了一柄短剑。他决定先解决追来的麻烦。
猴儿沉默的看着渐渐接近的蛮子,他看到汗伯马四蹄飞溅起的沙尘,马口随喘气喷出的白沫,以及蛮子渐渐举起的马刀,那刀子反射的光芒令他觉得有些刺眼。
他开始奔跑,向着蛮子的方向一大步一大步奔跑,用很慢的频率,然后加速,再加速,步子变小了,频率变得令人眼花缭乱。他的眼眸略微带上了一丝蓝意,世界变慢了。
他看到蛮子弯下身子,拧腰,这是一次有力的挥击,然而太慢。猴儿也矮下了腰,伸腿一弹。
他像是风,拂过汗伯马飘扬的马鬃,感受到空气被利刃划开,然后是某种液体被挤压,喷薄而出……红色的,是血。
“希聿聿!”失去主人的汗伯马长嘶一声,在倒下的蛮子旁徘徊。猴儿甩了甩剑上的血迹,看着那些尚有余温的血液在大漠上开出单调的花。一个生命的提前终结,换来的亦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景象,很美吗?关于死亡。
无法避免的话,去欣赏就比较妥当了吧?
猴儿转过身,看到的是同样拨转马头的蛮骑,他在他们眼中看不到因为同伴死亡而产生的痛苦,死亡在这里如同沙尘一般寻常。猴儿抿了抿嘴唇,他再次迈开了脚步,又是一次沉默的对决,而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三个蛮骑。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不去杀的话就会被杀,在自然里诞生的生命,又与自然斗争的生命,就连彼此间都充斥着掠夺的生命,挥刀大概就成了一件无需理由的事了吧。
“嗤”猴儿从最后一名蛮子身上拔出短剑,躲开一道溅射而出的血箭。他不知道罗胖子此刻的情况如何,但他必须尽快将剑送到罗胖子的手里,车阵那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将剑在蛮子的布衣上擦干净,猴儿刚想起身伸展有些脱力的双腿却猛然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他。
“快躲开!!”
罗胖子的声音炸响在耳边,猴儿回头,他看到巴雄双手合拳猛地向他锤击过来,而巴雄的身后是高高跃起双目湛蓝一片的罗胖子。
世界变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猴儿未曾在静止的时候进入过这种状态,他的眼眸比之前带上了更多的蓝意,但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的想法,他麻木的向后挥剑。他又感受到风了,强烈却毫无声息,或者是它强烈到卷走了所有的声音。
猴儿感到世界从未这么慢过,他清晰的察觉到每一根向后倒竖的头发,每一点脸部的刺痛。也许是因为他要死了。
他的生命也要终结了猴儿没有不甘,挥刀的人总有被杀的觉悟,他只是有点遗憾。然后他看到,不,也许只是感觉到,一道雪亮的剑芒从远处划来,越过车阵无数蛮子的躯体,划过了巴雄粗壮的肢干,然后他的剑毫无阻碍的分开了巴雄的躯体,就像划开一条破布革。
那是什么?在血雨中的猴儿怔忪的想着。他想到之前逗弄的甲壳虫,它在清晨的沙丘上高高撅着屁股,然后有什么如若薄雾般的存在拂过了,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丝丝露水。
大漠里也有雾吗?有的,他刚刚就见过,它的来去就像它的本身一般稀薄,它留下生机的露水,也杀人于无形。
猴儿回头仰望,是满眼被风拂动的灰黑乱发,以及一双隐在其中随着收剑的动作而光芒渐黯的双眼。
猴儿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深深的,就像看着死亡本身,可他的眸子里却又抑制不住的透露出生的光彩,亮亮的。
“我很喜欢你的眼神。生与死是平等的,但既然我们活着总是有活着的意义的。”
杀人如雾起,收剑似搁笔。
突兀出现,像雾一样的剑客,淡淡的,却又和太阳一样光芒四射。猴儿这么想着,即便那人看起来落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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